特朗普到底还有钱没钱？
作者：侯凯文，民智国际研究院研究助理
原标题：《屋漏偏逢连夜雨，卷土重来的特朗普还有几成胜算？》
今年2月，美国前总统特朗普由于夸大资产价值以欺骗银行和保险公司的行为被裁决为民事诈骗，并被勒令缴纳天价罚款，共计超4.54亿美元，这包括3.55亿美元的罚款和近1亿美元的利息。4月1日，在特朗普提起上诉后，他缴纳了高达1.75亿美元的保释金，而如果他上诉失败，他仍将需要支付全部的金额。特朗普试图重返白宫的道路可谓困难重重。他至今还面临着诸如选举舞弊、泄露机密文件和诽谤等等指控，这不仅使他面临可能遭遇监禁的风险，还对其财务状况构成严重威胁。
与此同时，他的老对手、美国总统拜登在资金方面却具有更明显的优势，不仅在克林顿和奥巴马这两位前任民主党总统的支持下募集了大量资金，而且还不断尝试借共和党内部分歧的加剧趁机夺取选票。据拜登竞选团队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他们在今年3月份筹集了超过9000万美元，并在第一季度结束时手头已经拥有超过1.92亿美元的资金，这进一步扩大了其与特朗普团队的资金优势差距。按常理说，特朗普作为亿万富翁应该是不太会陷入缺钱的麻烦，但如今的罚款数额确实是一笔“不能承受之重”。那么，特朗普究竟是早已口袋空空还是手中另有底牌？在步步紧逼的老对手的面前，他又能否继续势如破竹，重返白宫？
▲ 除了本次的民事指控外，特朗普还身背包括试图推翻2020年总统选举结果，私藏机密文件等在内的数十项刑事指控。
>>>> 前总统家里还有余粮吗？
根据福布斯的测算，截至到今年3月26日，特朗普总计拥有高达64亿美元的财富。其中，他的社交媒体公司“真相社交”（Truth Social）背后的母公司特朗普媒体科技集团（Trump Media and Technology Group）在与一家名为Digital World的空壳公司合并后成功上市，迈入美国电子证券交易机构纳斯达克。上市首日，该公司股价就大涨16%，为持有约60%股份的特朗普本人增添了约46亿美元。
特朗普还拥有价值11亿美元的房地产和8.1亿美元的俱乐部及度假村，包括知名的曼哈顿特朗普大厦、华尔街40号和佛罗里达州海湖庄园。不过，在本次财务欺诈案中，法官着重强调了他对其地产价值的夸大，尤其是对于海湖庄园的估计价值 “具有欺诈性”，并称其“可能比市场价值高出超过10亿美元”。与此同时，特朗普手里还拥有约4.1亿美元的现金，主要来源于酒店和高尔夫球场的收入。在3月22日，特朗普在其“真相社交”平台发帖表示自己拥有 “近5亿美元的现金”。此外，他的其他资产总计约1亿美元，包括经营许可、私人飞机和加密货币等。
然而，对于超过4.54亿美金的天价罚单，尽管特朗普高调表示他不会变卖任意资产，并将用现金直接支付，但其律师也明确告知法庭，特朗普是无法一次性缴纳如此庞大的金额的。当前特朗普的法律债务也超过了5.4亿美元，因此即便他倾尽所有现金，也很难填上这个还可能继续扩张的“无底洞”。如果特朗普坚持不变卖他的固定资产，又想用现金偿清他的保释金和罚金，那只能寄希望于“真相社交”及背后的媒体公司助其一臂之力。
▲ 特朗普大厦（Trump Tower）位于美国纽约曼哈顿市区第五大道，目前主要用于特朗普集团的总部，以及唐纳德·特朗普的个人住所。
然而，这一“天降横财”能否帮助特朗普摆脱困境还尚未可知。首先，根据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协议，特朗普媒体公司的主要股东和高管团队不得在六个月内出售其股票，也不得出借、质押或捐赠，这意味着特朗普无法迅速将股份转化为现金。更何况，许多观点认为特朗普媒体公司的股价显然是泡沫，市场严重高估了其实际价值。正如康奈尔大学教授查尔斯·怀特黑德（Charles Whitehead）表示，“特朗普拥有的股票在很多方面的流动性甚至比他的房地产还要低”，这意味着他很难将股票抛售或质押。
与此同时，也不乏有声音对特朗普媒体公司股票的本身性质产生怀疑。佛罗里达大学金融学教授杰·里特（Jay Ritter）表示，“这支股票很大程度上是一支‘模因股票’，其价格与公司的基本价值脱节”，即类似于老生常谈的“概念股”，大部分资金可能都来自于数十万狂热的特朗普支持者，而非理性务实的投资人，这将导致股价的大范围波动。事实也印证了这一观点。特朗普媒体公司的股价在4月5日跌至历史最低点，而自上市以来已经暴跌49%，特朗普个人股份的估值也下跌至32亿美元。除此以外，在近日财务欺诈的判决中，法官禁止特朗普在三年内担任其纽约公司的高管或股东，他的长子，也就是自2017年来特朗普集团的实际经营者，也被判决于两年内不得担任高管。种种不利状况都指明，特朗普很难寄希望于他的股票资产，似乎除了抛售地产外别无选择。
▲ “特朗普媒体”的股价在4月5日跌至历史最低点，而自上市以来已经暴跌49%
而再着眼于美国大选的情况，共和党的竞选资金在民主党面前也尽显颓势。截至今年2月底，拜登手中有7100万美元的竞选净资金，是特朗普3350万净资金的两倍多。仅在3月份，拜登团队称总共筹集了超9000万美元，将资金总额增加至1.92亿美元。光是在3月28日前总统克林顿与奥巴马顿等知名人士为拜登站台的筹款活动上，就为拜登团队募集了超过2600万美元的破纪录收入。眼见拜登的资金优势越来越大，特朗普随后在其海湖庄园中举行私人晚宴以拉拢资金；与此同时，他的媒体公司也确实从华尔街席卷了海量的资金，特朗普现在正在想尽办法实现套现并将其投入到选举中，尽管这阻力重重。
▲ 3月28日，前总统奥巴马和克林顿等知名人士纷纷为拜登的筹款活动站台
>>>> 举步维艰还是力挽狂澜？
除了竞选资金上的显著差距外，拜登也在许多其他方面步步紧逼，意图扼杀特朗普的重返之路。在社会政策上，随着美国参与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的民众数量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拜登如今更加大力地宣传和推进《平价医疗法案》。该法案曾在2010年给时任总统奥巴马带去沉重打击，但据调查显示，当前已有59%的美国人对此持赞成态度，拜登也据此频频抨击特朗普此前试图终止该法案的言论。此外，在堕胎等关键社会性议题上，拜登也占据着主流选民的支持。更重要的是，随着妮基·黑莉（Nikki Haley）宣布退出共和党提名竞选，那些仍不愿意支持特朗普的选票“悬而未决”，拜登则恰恰瞄准了这一批共和党选民。这一批选民尽管数量不大，但在几个关键战场州中具有重要地位，而过往特朗普对黑莉的大量指责和嘲讽给了拜登以可乘之机。
▲ 美国共和党总统竞选人妮基·黑莉于3月6日宣布退选，随后拜登和特朗普于3月12日各自锁定2024年总统选举党内提名。
然而，尽管拜登对特朗普的围剿战术在某种程度上取得成效，但诸多民意调查显示，特朗普与拜登仍然打得难分伯仲。根据《华尔街日报》的调查，特朗普甚至在诸多关键的摇摆州，如宾夕法尼亚、密歇根、亚利桑那和佐治亚等，取得领先。特朗普巨大的政治影响力仍是其不可低估的优势，而当今执政的拜登政府却陷入了“围城”。
最首要的问题是国民经济。由于当前美国经济持续通胀状况严峻，众多民众对拜登政府的能力表示质疑。根据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民意调查，有65%的美国人认为特朗普领导下的经济状况良好，但只有38%的美国人对当前拜登领导下的经济状况给予同样评价。同时，拜登在加沙冲突中的“一意孤行”引发了诸多年轻人和阿拉伯裔美国人的不满，这些群体对停火的呼声日益高涨。事实上，拜登的中东政策为人诟病已久，2021年美军从阿富汗的仓皇撤出便是鲜明例证。此外，国内外各界也早已对这位年迈总统的身体状况表示担忧。在问及哪位候选人的身心状况更适合入主白宫时，48%的人选择了特朗普，而仅有28%选择了拜登。
▲ 在2022年初美联储宣布加息之前，拜登领导下的美国通胀率达到40年来最高水平，导致物价飙升。
不可否认的是，随着全球经济增速放缓和右翼思潮兴起，特朗普在经济调整、移民管控和社会治安等领域的政策更能安抚当前美国人的担忧心理。他也十分擅长运用其商人身份将自己包装成一位来自传统政坛以外的“救世主”，赢得对现状普遍不满的民众的支持。而随着俄乌冲突的持续，不少美国民众也对特朗普“停止冲突”的呼声产生了共鸣。同时，在拜登试图抢夺原属于黑莉的选票时，特朗普也有机会赢得一些对当前经济状况不满的工薪阶层的民主党选票。而回到资金问题时，尽管面临严重的个人财务危机和党派资金劣势，但特朗普并非完全走投无路。近日，不少美国亿万富豪捐赠者，如对冲基金大亨约翰·保尔森（John Paulson）和罗伯特·莫瑟（Robert Mercer）、石油大亨哈罗德·哈姆（Harold Hamm）等，表示计划在4月向特朗普提供资金支持。
而当我们回顾历史上的美国大选会发现，没有任何单一因素能决定谁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竞选资金也不是唯一的决定性因素。事实上，特朗普也不乏逆水行舟的经验：在2016年的美国大选中，尽管希拉里·克林顿募集了超过了特朗普的12亿美金，但最终入主白宫的却是特朗普。因此，不论当前形势如何，特朗普仍然坚挺地坐在牌桌上，好戏也才刚刚开场。
作者简介：
侯凯文，民智国际研究院研究助理，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本科生，研习兴趣为全球经贸关系、国际组织与国际制度
